【长顾】日光 16

-现pa,20岁大学生长庚x30岁心理医生顾昀。

见招拆招,相爱相杀【?】的柴米油盐爱情故事。

-5k,见招拆招日常。

- If you wanna smash my shelter. 

 

- 这一章忽然蜜汁消失。不是被pb,是消失了,disappear。我真的不知道咋回事,补一个吧。





47

 




李铮住的是一家很隐蔽的私人医院。这么个小楼总共也住不了五个病人,都是最高精尖的设备。

没有前台,没有招牌,只有两个保安站在门口,倒像个富有人家住的私人酒店。

 



来之前顾昀就感慨,“这要是单位那群老教授来了,一个一个的眼睛都得成绿水青山。”

 



长庚轻轻挑眉,“你以前来过?”



 

“小时候爬树被树叉子刮了,过来缝了两针。”

 



“……”长庚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,心说这就叫高射炮打蚊子吧。

 



“顾少爷是么?”一进了门,侍应匆匆冲着顾昀点了个头,之后转向长庚,深深鞠躬,“万分抱歉,贵客之前来过一次,有失远迎不说,还被我们怠慢了……”

 



长庚连忙俯身扶起那侍应,语气轻柔又诚恳,莫名给人一种普渡众生的温暖:“没事,别这样,我不常在家,跟你们也没混上脸熟。不知无罪。”




顾昀在一边看得直咂嘴。

 



血缘真是个邪门的东西。这孩子真随了他爹,邀买人心这方面简直像个魔鬼,云烟似的往人骨头缝里渗,铜皮铁骨都没法无动于衷。

 



果然那侍应似乎松快了不少,苦笑着抱怨,“都是上面的吩咐。李先生见怪。”

 



“我们不是来怪罪的。”长庚无奈地笑,“之前听说这次小少爷住院和我有关,心里实在是过不去,我不过是来看一趟。”

 



“上面吩咐得紧,耽误李先生了。”侍应又是一阵点头哈腰。长庚伸手扶住他的手肘,“这点小事不打紧。您告诉我病房在哪吧,我自己上楼就好。”






 

电梯门缓缓关上后,顾昀才问长庚,“怎么不让人带路?不习惯么?”

 


“也没不习惯。”长庚苦笑,“就是觉得李先生……把我叫得像碗牛肉面。”

 


顾昀愣了一下,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。

 








李铮的病房在顶层。

 



医院白天没有开灯,毕竟整个楼里只有一个患者。

 



顾昀和长庚刚走出电梯,就被逼无奈打了手机上的手电筒,摸摸索索拐了几道,终于在整个楼层唯一有光的地方找到了李铮。

 



房间拉开了窗帘,天光大亮,李铮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床上,背对着他们,望着窗外。像个瓷娃娃,又像个被囚住的金丝雀。稚嫩的孤独纤毫毕现。

 



顾昀看了一眼,轻轻叹了口气,尽过了“同情”这份礼节,冲长庚附耳低声说,“用不用我帮你?”

 



长庚摇头,拍了一下顾昀的手背:“等我就好。”

 






长庚缓慢地走了进去,没有关门,望着李铮的背影:“你好点了么?”

 



小小的背影微微一震,转瞬间肩膀就塌了下来。一会儿之后,李铮才说:“没有。”

 



半天又补了一句,“托你的福。”

 



那语气听得出是很努力地在冷淡了。可惜年龄太小,很显然没有苛待人的经验。

 



长庚笑了,像是被自己的侄子数落了一句反而放松了似的,兀自慢悠悠走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,小心翼翼地躲开了窗外的阳光。

 



李铮不满地看着他,“你笑什么?我被关在医院,正合你意是不是?”

 



长庚有些“诧异”:“怎么这么说?我也没必要故意把你送进来啊。”

 



“还说你不是故意的!你就是为了把我送进医院!你就是为了……为了……”

 



李铮本来被长庚无所谓的态度激得有点愤怒,可说着说着,不知道为什么,话音像是被自己吞下去了似的,没了声音。



 

长庚恰到好处地打断:“如果我想对你下手,当然有更好的方式。你自己不也知道么?”

 



这点不着意的认可让李铮眼睛一亮,又克制地冷静了回去。想法被印证了,他更多是心寒。

 



李铮:“我爸是为了坑你,才把我关在医院?”

 








顾昀远远地望着,听到这句,倒开始好奇长庚会怎么回答了。




确实,李铮有了倒向长庚的一点点势头。但无论如何,孩子对于自己父亲的信任,都会远远高于其他人。长庚大可以这时候跟孩子说明白。可来日方长,李丰有的是时间修复和孩子的关系。到了那个时候,长庚此时为自己所有的辩解都成了“挑拨离间”。他这趟算白来。

 







长庚的笑意更深了,轻轻靠在了椅背上,收起了哄小孩的语气,像是和同辈人聊天,“我小时候和你很像。”



 

李铮当即就皱了眉。他这便宜叔叔可是被妖婆带大的,他们怎么能一样?他撅起嘴,到底没说出不礼貌的话来,强挤出来点耐心回应长庚:“哪里一样?”



 

长庚轻轻一歪头,眼睛里笑意深藏,连着眼神一起,勾勒进深深的眼窝中,莫名透出一点温柔的狡黠:“我比你小一点的时候,我的养母那时候经常虐待我。会拿鞭子抽我,拿烙铁烫我,给我灌各种折磨人的药,直接灌进嗓子眼里,根本不管我死活,就骂骂咧咧地离开。”

 



李铮的神情从厌倦,同情,再到困惑。长庚继续娓娓道来:“那个时候日子很难熬,很多年加起来也说不了几句话,每天晚上都在噩梦里惊醒。经常有邻居敲门,报詤警。因为我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会发出骇人的嘶吼。”


 


李铮沉默了,手指和洁白的棉质被单绞在了一起。




“那你……后来是怎么办的。”




长庚一挑眉,似是不解,“办到什么?”




“报复她啊!”李铮说,“你不报复她你怎么,你……”




她可是你养母,她对你那么不好,她伤害你去谋求自己的利益,她根本不关心你……她毁了你。




李铮低下了头。




可能他父亲也是一样的人吧。他们为什么,就是不肯看我们一眼?










“没有怎么办,我没做到把她怎么样。我就是逃出来了。”




长庚的十指轻轻交握,“我恨过我天真无知的生母,我阳奉阴违、残暴蛮横的养母,也恨过我那个软弱的父亲。他们但凡有一个人能救我呢。”

 



“直到我逃出来,见了我睽违多年的父亲。我才发现……他老了。”

 



李铮抬起了头,似乎是想起了他那位和蔼的祖父,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才三十多岁,头发就已经半白的父亲。



 

“他把他能教得全都教给了我。”长庚低声说,“我没有原谅他。可是他老了。”

 



李铮愣了一下,青涩地叹了口气。

 



长庚的语气落寞,“到那个时候,你不会再恨他们了。当那些看似强大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展现脆弱,原谅似乎就成了本能。至少我的养母每次还算着药詤量,还想留着我这条命。至少我的生母大概是真心待我好。至少我的父亲教会了我怎么脱离自己的命运。”




李铮沉默半晌,喃喃道,“可我自己怎么办?”




子女对父母依赖是无可奈何的本能。可他们说辜负就辜负。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,我自己怎么跟自己交代?




长庚轻轻道,“我可以选择,并且我选择了原谅。因为我现在过得也很好,没必要怪谁。”



 

李铮没回答他。



 

长庚看他一眼,淡淡地说:“怨恨只是对自我的保护机制,而选择脆弱是对勇气的精准测量。这二者你可以自己选。”

 







顾昀闻言一笑。


 

是啊。当看似强大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展现脆弱,原谅似乎就成了本能。因为脆弱是共同的。见过对方的脆弱,我们就是同盟。



长庚没有为自己开脱。他告诉李铮,你可以选择原谅你的父亲,不是因为你必须,而是因为他其实很脆弱,而你足够强大。



同时在李铮不经意间,长庚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了他,获取了他的同情和同病相怜。即便日后李丰再说什么,李铮一样可以选择原谅长庚。因为小孩子希望足够强大。



对老李总,对李丰,对李旻,对李铮,都是一样的。

 


这么大的小孩最需要的就是榜样。长庚出现得及时又恶毒。他只不过用最能被人认可的,脆弱的一面,扮演成了孩子没有意识到,又想要成为的那种人。

 


真贼啊,顾昀想,怪不得用不到我。










正这时。

 



“顾昀?你怎么来了?”

 



顾昀浑身一僵,嘴角先条件反射地,尴尬地微笑起来。

 



这声儿忒熟了。

 



眼前就是个高挺的中年男人,带着金丝眼镜,神色沉着,一脸衣冠禽詤兽相。来得真快。看来是楼下的侍应通过信了。

 



这长相长得和长庚真是……半点不搭噶。亏了还是亲兄弟,长庚哪里长得这么恶心了?

 



顾昀尬笑,“我带长庚给你儿子道歉。你今儿怎么不上班啊?”

 



李丰微微笑着,“不放心孩子。这么久了也没好……阿旻也来了?”  

 









长庚走出了病房门,就看见顾昀和李丰在聊天。

 



顾昀偷偷给了长庚一个求救的眼神,长庚立刻走上前来。



李丰果然转移了目标,转身看着长庚,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胳膊:“多少年没能见上面了,逢年过节也不说回家一趟。”



长庚阳奉阴违地笑,心说我过去难不成给你当年夜饭么,“大哥这不是忙么,我哪儿能随便过去打扰啊,不合适。”



 

“一家人,说什么两家话。”李丰啧了一声,“跟你侄子聊得怎么样?”

 



长庚摇摇头:“有点怨我。小孩子嘛,没事。”

 



长庚转而瞟了一眼一直看热闹的顾昀,不动声色地用眼神报了个平安。顾昀愣了一下,笑了。

 



怕自己担心么?

 



“唉,小孩子不懂事。都是误会。你等我待会儿教育他。”李丰严肃地低声说,说着语气就欢快了不少,“要不这样吧,过两天就是中秋了,你回家里来,尝尝你嫂子的手艺?”

 








“那可不行。”

 



沉默了半天的顾昀突然发声。

 



长庚偏头,疑惑地看着他,脑袋里替顾昀想着了无数个非要拒绝李丰的理由,一秒不到的大脑高速运转之后,长庚彻底懵了——没必要啊?




他笑着问顾昀,“怎么?不让去?”



 

李丰也是一怔,瞬间便反应过来了,好整以暇地看向顾昀。








 

他当然知道顾昀是个gay。全世界都知道。大家都在纸醉金迷的圈子里,谁还没见过几个同?没什么稀奇的。只不过想顾昀这种明目张胆的疯子真是不多见。这群人没人把深///柜当回事,到时候随便找个女的,一个图孩子图家庭,一个图钱图地位,婚姻简直坚不可摧。何必受出柜这份恶心。

 



他并不知道长庚自杀的事。最开始顾昀把长庚带回家的时候,李丰脑子里龌詤龊的念头就不少。搁谁想不是啊,一个同詤性詤恋无故把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带回家,除了上詤床还有什么可能?

 



他笑了笑,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,“子熹,别闹了。知道你喜欢这孩子,可到底是我们家的人,分开这么多年,中秋节了,总得回家团圆吧。”

 



哦。是么。说得跟你多稀罕这便宜弟弟似的。

 



顾昀终于懒得维持官方笑容了,冷下半张脸,一把拽过了长庚的手。

 



长庚心里格愣一下,下意识把顾昀的手握得更紧了。

 



“你们家没养他几年。他现在算我家的。”顾昀眼光如刀,冲着李丰就割了过去,“我们老爷子说了,中秋要带他回去。”

 



长庚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昀,感觉自己脑浆都要爆炸了,甚至都不敢瞥李丰一眼。

 



李丰倒是有点轻蔑地笑了,像是听了什么荒谬的笑话,“子熹,知道你这性子爱玩,快别闹了。他可姓李,怎么就跑你们顾家去了?”

 



“怎么跑我们顾家去了……”顾昀盯了李丰一会,低下头去,轻轻笑出了声。

 



“还能怎么过来的,”顾昀拽起还没反应过来的长庚,说走就走,只扔下了一句,“嫁过来的。”

 







长庚当时就慌了,可早就已经被顾昀拖了几步远,他赶紧喊,“顾昀你等会儿!你……”

 



“没大没小的叫谁呢?”

 



顾昀停了脚步回了头。两个男人身高腿长,说话间就走到了李丰十步开外。顾昀眉眼里微微出了笑意,拍了一下长庚的脑袋,“叫老公。”

 


正好是李丰还能听见的音量。

 



李丰登时僵在了原地,话都说不出来,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俩的背影出神。再反应过来的时候,这两个疯子早就没影了。

 



到底只能无奈地笑了一下,走进了李铮的病房,“儿子,刚刚李旻跟你说什么了。”

 



“爸。”李铮转过头来,阳光把稚嫩的小脸勾勒出了棱角,“你今天工作累么?”






 

48

 






这坑爹医院附近不让停车,他们在路上得走上好久,才能走到停车的地方。

 



两个人倒也不着急,出了医院就慢慢散起步来,手倒是还一直牵着,长庚依旧走在顾昀后面,像是放学被爸爸接回家的小孩子。

 



“你倒挺会因势利导,几句话把那小屁孩骗倒了,你来我们这儿干得了。”

 



长庚抬头,看着顾昀的背影,并不怎么能看清他的表情。

 



顾昀兀自接着说,“几分真几分假啊。”

 



“你还真以为我做不到把胡格尔怎么样么?”长庚语焉不详,话音刚落就停了步。像是难得后怕了似的,一口长长的气终于叹了出来。

 



顾昀疑惑地转身,“怎么了?”

 



“顾昀。”长庚皱着眉,头一回有点责怪地看他,“你何必?”

 



顾昀笑了一下。他知道长庚这不是妄自菲薄,他是在担心自己。

 



即便是出了柜,顾家那边也未必能接受家丑明晃晃地外扬。这就像一打开电视就看见了明星和在机场偶遇,冲击效果完全不一样。

 



李丰是一定会把这事传出去的,就算什么用都没有,他也一定会这么恶心人一下。

 



“给人留了这么大一个把柄,你怎么自处?”长庚叹了口气,“你就不能慢慢来么?”

 



“为什么要慢慢来?”顾昀一挑眉,摇了摇头,“你是真不了解我家老爷子。”

 



长庚惊道:“可你当年不是被……”

 



“那是因为我瞒了他三年我转专业,一个字都没跟他提。和我出柜也没啥关系啊。”顾昀笑了,“你担心这个?”

 



长庚刚要出口的话音被生生堵住,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
 



“长庚,用不着担心我。”顾昀摩挲了一下长庚的手指,似乎在静静想着什么。

 



突然,他笑了一下,语气一下子温柔了下来,“他们会喜欢你的。”

 

 


长庚轻轻闭上眼睛,心口是温热的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顾昀牵着他的那双几乎纤瘦的手。相握的手仿佛一个缠绵温热的绳结,手臂就是鹊桥。

 



长庚突然想,他在二十岁,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找到了人生的归途,似乎也不赖。人生的苍老占了大半,有了这个人横冲直撞,似乎看上去也不怎么枯槁了。

 



所以他轻轻一拉,顾昀越过了鹊桥,跌进了他的怀里。

 



顾昀对这粗暴的拥抱似乎半点意见都没有,语间仍是三分笑,“好啦,别怕。不会有事的,我办事你放心,我这就是跟你娘家人说一声……再说了——”

 



顾昀嘴角一挑,略略踮起脚来,气息吹到长庚耳边,“你的‘把柄’可只能留给我。”

 



长庚把顾昀紧紧一扣,虚虚地咬上了他的嘴唇。

 



顾昀微微纳罕,眯着眼睛,“怎么,舍不得了?老婆?”

 



“怕你醉了,开不了车。”长庚蜻蜓点水似的,轻轻的一个吻吻在了顾昀的嘴唇上,原本就发红的嘴唇泛上惊心动魄的水光。

 



长庚微笑着说,“你庆幸这是在街上吧,子。熹。”

 






—TBC—

 



 

脆弱,是对我们的勇气,最精准的测量。 Vulnerability is our most accurate measurement of courage.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BrenéBrown【翻译源于bilibiliTED君学演讲】

啊对,现趴设定里,子熹是顾家传下来的取字的传统。这么一想顾家环境有点复杂,文臣武将的【】


评论 ( 8 )
热度 ( 189 )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